当时楼霁月已经从北京转战上海,因为共同价值观跟易理华成了恋人。当浮盈达到 8000 万元时,楼霁月很纠结,一方面她已完成了今年设定的 KPI ,另一方面她有点遗憾,“差一点就要一个亿了”。她一边犹豫要不要抛掉那些数字货币,一边自我安慰,“没事没事,财务自由了”。从 5 月开始,楼霁月和易理华决定转变打法,他们拿出一半利润专门投资 ICO 项目。对于 ICO ,她坦言,一个项目投 10 万 20 万 30 万,翻倍了就出来。她有很清晰的交易原则,“我不指望这样的一个东西保本,我就希望它给我超额收益。事实上我是对的,钱赚得差不多了,我就抛”。
9 月 4 日央行联合七部委发文称 ICO (首次公开募集代币)涉嫌非法集资,对所有已完成资金募集的项目实行退还代币的“一刀切”政策。 30 分钟之内,各种代币价格应声下跌,数字货币市值蒸发几百亿元。
故事的起点始于去年 5 月,公信宝和量子链的代币上线之后一路疯涨,几周之内创造了几百个千万富翁。爆炸式的财富效应,吸引了无数渴望财富自由的人投身其中,也吹起了一个大泡沫。
顶峰时期,市面上出现了 500 多个以开发区块链应用为名发起的 ICO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一些擅长打造收割机的人,只需要炮制一份粗糙的白皮书,哪怕是逻辑不通的“空气项目”,分分钟都能从韭菜们手里募集数亿美元。
《时尚先生 Esquire 》追踪 3 个月,遍访数字货币布道者、交易所创始人、重仓的风险投资人、以炒币为生的职业交易者、撰写白皮书的产品经理以及押上身家性命豪赌的普通人等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物。
我们试图还原这个时代的主题: 金钱能否带来自由?读懂了 ICO 江湖的疯狂与理性,就读懂了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焦虑。
8 月 15 日,长沙。老猫很讨厌他的手机,只要一打开,就像登上了一辆高速奔跑的列车,怎么也停不下来。数不清的事情在等他回应,无数的白皮书在等待他审核。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看到 ICOINFO 的后台信息,每隔几个小时就发送一条有白皮书提交的提醒。 ICOINFO 是一个提供区块链 ICO 项目的平台,由李笑来、老猫联合创办于 2017 年 4 月。他们从世界各地寻找 ICO 项目,只有那些相对优质的才有资格上线。
我数了一下,在整个 8 月的第 3 周,每天至少有 3 份白皮书上传到后台,最多的一天有 8 份白皮书提交上来。老猫有点得意的说,“不到 100 天,我们就做成了全球顶级规模的 ICO 项目平台。”
老猫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连续几个月,他过着每天用光两三次 iPhone 电池,凌晨三点才能睡觉的生活。他说,“光是把那些申请的项目过滤一遍,理一理逻辑就够我忙得天昏地暗的。”
作为区块链行业最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布道者之一,老猫有多重身份。他是数字货币交易所云币网运营负责人, BCA 俱乐部创始人(一个由李笑来早年创建的“比特币生存指南”付费社群)和硬币资本( INBlockchain )合伙人。
两天前,他在夜里读完我的采访提纲之后,第一次决定向媒体敞开大门,消除数字货币的神秘色彩。为了让我“更好地感受一下这个行业”,他邀请我前往长沙。在那里,他会发起一场粉丝见面会。
这场通过“猫友圈”临时发起的见面会,不到 24 小时就聚集了 150 人。为避免现场人数过多,微信群不得不关闭了添加新成员的功能。我刚落座,老猫就开心的告诉我,还有两个即将 ICO 的项目 HMS 和 UIP ,他们的负责人也在赶来长沙的路上。
身处区块链风口的老猫,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投机者,创业者,职业交易者,亿万富豪以及人数众多的“韭菜”。他们渴望搭乘这辆通往未来的高速列车发家致富,抵达一个自由的新世界。
粉丝见面会在第二天下午如期进行。几位帮忙张罗会议的粉丝在会议室左侧挂上一条横幅,写着“大咖驾到,老猫粉丝见面会”。慕名而来的粉丝超过了 150 人。他们亲切地称老猫为“猫叔”,还兴高采烈地跟他合影。当我对这个迅速集结的社群表达惊讶时,我旁边一位专职炒币的前程序员不以为然地说,“有钱可赚嘛,当然有人来”。
易传棋就是这里面一位。这个 90 后男生在参加李笑来的线下课程时,发现朋友们都在聊“猫友圈”,就第一时间加入进来。进入币圈的第一个星期,他就遭遇到了过山车一般的冲击。
那是 EOS 上线 ICO 的第一天。这是区块链行业著名开发者 Daniel Larimer 的项目,他的目标是做一个效率更加高的基础链,与 Vitalik Buterin 的 ETH 一争高下。易传棋投入 1 万元试水,第二天中午就涨到了 3 万元,他立马追加了 1 万元。当晚,他手里的资产突破 10 万元。他失眠了,不停刷新手机,觉得“自己得查资料得学习,了解这个资产”。然而,仅仅两天后, 10 万元又腰斩了一半。
易传棋把近两年的存款全部用于购买数字资产。在见面会现场,像他这样靠投资数字货币或者炒币的年轻人,比比皆是。易传棋说,“我们这代人出生时机好,赶上了这个加快速度进行发展的时代。坐在我旁边的两个 1997 年出生的小伙子都实现了财富自由,其中一位刚买了一辆法拉利跑车。”
起初,见面会平静得像一场学术报告会。老猫最先发言,头一天晚上他花了许多时间制作 PPT ,希望给到场的人一些关于数字货币和区块链市场认知的干货;紧接着是 HMS 的产品总监白洋和 UIP 的 CEO 赵聆言,他们陆续宣讲了产品白皮书。
长达 3 个小时,无人离场。直到老猫宣布,将利用微信抢红包的方式筛选 HMS 和 UIP 两个项目私募额度的名单时,现场沸腾了。在币圈,私募额度就等于真金白银。
过去一个多月,许多项目 ICO 的代币在交易所上线之后,价格都会迅速翻两三倍之多。以至于出现抢不到 ICO 份额的怪现象。有人专门去网吧开多台电脑抢 ICO 代币,有人编写小程序持续点击购买。一个区块链应用项目,即使总募集金额高达数亿美元,也会在十来分钟募集完毕。这种快速赚取暴利的机会,吸引了许多人专门来抢 ICO 份额,等上线交易价格翻倍之后迅速卖出,俗称“炒币”。
抢红包的过程,高潮迭起。有人欢呼抢到了,有人一脸懵逼。尘埃落定之后,还有人在群里总结锤子、华为和小米的手机抢红包效率最高。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味道。一个抢到份额的人,决定在群里以 3 倍价格转卖这个投资机会,群里立即有人说愿意购买;那些没抢到私募机会的人,散会后将项目方路演的负责人团团围住,锲而不舍地想“弄到一点”私募份额。
HMS 产品总监白洋说,“在长沙的那两天,最火爆的词叫做额度。”有一个女生要转给他 100 万美元用于购买 HMS 私募份额,她说,“求求你,收下吧”;靠线下收购公信宝而成为亿万富翁的币圈大佬戴毅,人称“戴总”,也跑来专门跟白洋打招呼,请他帮忙保留 5000 ETH (价值 1000 万元)的私募份额。
白洋拒绝了所有人。他说,“如果我们想收私募的钱,在长沙我们一天就能募集价值 1 亿元的 ETH 。但这不符合我们团队的原则,我们大家都希望一切都用公开透明的方式募集”。
浸淫在币圈,白洋见过了太多项目方和投机者。他感叹说,“猫叔这个圈,反而是最干净的一个圈。其他的圈子要狂热得多,而且没有秩序没有规则”。
ICO 从出现到火爆,与一个人息息相关。他就是在区块链江湖声名远播的老猫。
老猫早年间在江苏常州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作为朋友中张罗饭局的理事长,日子看似过得闲庭信步,他却时常感到一种深刻的空虚。老猫想改变但又不知道如何改变,他写了一份辞职信却默默地放在抽屉里,因为“不了解这一个局怎么破”。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他看到办公室窗外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自己的生活却毫无变化。他突然害怕了,“那种极度的恐惧让我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老猫辞职去了上海。他给朋友打过工,在淘宝上卖过保暖内衣,过了好几年没着没落的日子。直到 2013 年给一个体检品牌运营淘宝店,把月销售额做到了几十万元,才过上宽松一点的生活。
2013 年 3 月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微博上看到导演王小山说起购买比特币的经历,对比特币早已心向往之的他,此时才得知在国内就能买到比特币。他立刻用手里仅剩的 6000 元买下了 20 个比特币。他在文章《暗夜旅程》中形容刚刚接触比特币的自己“像一个被遥远的梦想吸引的孩子,循着那一点点的星光,开始了暗夜的旅程。”
与此同时远在加拿大, 19 岁的俄罗斯裔男孩 Vitalik Buterin (外号“小神童”)在 2013 年开发了一个去中心化,包含智能合约与区块链技术的基础链“以太坊”。小神童不仅设计了以太坊,还用 ICO 的方式为以太坊的开发融资。这个备受极客们期待的系统,两年后将让全球进入区块链时代。很快,老猫的人生轨迹将与小神童产生奇妙的交集。
在悠闲的日子里,老猫用 wordpress 搭建了一个比特币购物网站“菠萝集市”。作为国内第一个比特币购物平台的创办者,他接受过福布斯杂志的采访,还以“市场主”的身份在比特币中国三周年的聚会上主持了一场拍卖会。他相信,正是此时积累的一点“小小的知名度”,成为他进入区块链行业的线 年,貔貅网(云币网前身)的老大邱亮找到他,邀请他加入李笑来的团队。在他尚未正式入职前,李笑来不声不响花 20 万买下老猫挑选的域名,这就是云币网的由来。老猫说,“我绝对没想到后来会面临那么严峻的考验,对我有那么大的改变”。
李笑来是中国网络上的大 V 。曾经在新东方做过英语老师的他,现在有两重身份:区块链行业投资人和知识付费领域的大 V 。他是云币网、 ICOINFO 和硬币资本( INBlockchain )的投资人;在知识付费浪潮下,他在得到上开设付费专栏《通往财富自由之路》,创办了线下课程“新生大学”和“全栈工程师”培训班。今年 7 月,他发起的区块链版权项目 Pressone 几天之内募集了 5 亿元,成为国内募资金额最大的项目。他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当时区块链行业还处于初创期。作为李笑来“比特基金”旗下投资的交易所,云币网 2013 年 9 月上线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每天交易量只有十几单。老猫说,“我们的客服把电脑一扔,外出吃两个小时的饭,回来一看就没有人来。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云币网,老猫还接手了李笑来创建的 BCA 俱乐部(比特币生存指南)。这个社群从最初只有 100 多人,主要由李笑来在新东方任教时期的学生组成。老猫每周一次给大家一起分析比特币的市场态势,给出操作使用建议。他说,“怕别人不来听课,我上完课还要发红包。一个人送 5 个 ETH ,你算算现在是多少钱, 1 万元!现在看上去很贵,那时人家都卖了”。
那是 2014 年底,老猫和李笑来敏锐地感觉到市场开始回暖,“不是短暂的,而是观念意识及经济形态大改变的一个过程”。几乎同时,以太坊在完成融资之后,使用 ETH 作为基础链的应用数量慢慢的变多,一些大公司也加入了以太坊联盟。
2016 年初,他试探性地发出第一篇付费文章《疯狂的以太坊背后是什么》。在文中,他鼓励大家把认知“从比特币扩展到区块链,认识到 ETH 的价值”。在以太坊市值还是一个排在十几名的山寨币时,他就预言以太坊最终的价格会在“ 400 美元左右”。这篇文章以 19.9 元的价格在知笔墨上贩卖,很快就卖出了 5000 元。
敏锐灵活、审时度势的老猫把云币网运营得风生水起,在他的主导下,云币网成为国内第一个上线以太坊的交易所。随着以太坊在 2017 年上涨到 2800 元,《疯狂的以太坊背后是什么》也被好事者们“拼命挖坟”,阅读数超过了 100 万次。这两次对市场的正确预估,用他的话说“跳大神”,让他收获了行业大咖的影响力。
作为引爆区块链概念的核心技术,以太坊允许任何人在它上面编写“智能合约”,创建代币。你可以写一份白皮书来描述自己的项目,并用这种代币在全世界内公开募集资金。当然,是以数字货币的形式。
这种超越了国界,碾压了传统金融体系,超越了种族与语言的创新,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有资金需求的互联网创业者与普通的个人投资商直接联系起来。
经历了两年的融资与完善, 2017 年以太坊基于技术成熟和商业推广的合力,迎来了一次爆发式的增长。虽然在以太坊上已经发行了锚定货币 DGD 、 REP 等代币,但真正让国内的个人投资商认识到 ICO 创富效应的是两个中国项目:公信宝和量子链。
2017 年 2 月,公信宝创始人黄敏强找到老猫,希望筹集一些资金用于项目开发。黄敏强用了几十分钟,长篇大论地讲述背后的技术逻辑:公信宝是一个数据交易平台,公司之间可以用它交换用户数据。老猫很费力地听懂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项目,“第一,数据交换是需要用户许可的,第二平台本身不留数据。不作恶,跟我们的原则非常一致。”
老猫首先在 BCA 俱乐部中展开私募。他设计了 250 个私募份额,每个人限投 2 个比特币。老猫说,“当时 BCA 群里有 600 多人,我推荐完公信宝之后, 10 分钟之内 200 个人投了,第二天上午剩下 50 个份额也投满了。”以比特币当时 8000 元的价格,投资者们投入 1.6 万元,买到了 4 万个公信股( GXS :公信宝代币)。公信宝团队则通过这次私募募集了 400 万元,解决了继续开发的资产金额来源,不必接受风险投资的过低估值。
私募之后,随着公信宝项目逐渐开发完成,云币网决定支持公信宝代币公信股的 ICO 。老猫印象很深,市场对 ICO 反应冷淡。公信宝在北京和杭州路演时,他恰好路过,“会场都没坐满,不到 200 人”。尽管黄敏强在成都终于感受到了投资人的热烈,在老猫看来,那也是一种赚到钱了之后的盲目信任。
在创富效应爆发之前,市场对 ICO 反应十分冷淡。老猫说,“其实很多用户对于公信宝将信将疑。对普通人来讲,看懂一个去中心化区块链的交易用户数据的项目特别难。这里面需要一个数据升级。一个人理解比特币是第一次思维跃迁,认识区块链是第二次跃迁;从区块链到理解区块链上面的应用,对一般人来说是特别难的一件事。”
5 月 10 日公信股在云币网上线 元以上。按照巅峰时期的价格,每个投入 1.6 万元的投资者,手里持有的 4 万个公信股总价值为 120 万元,投资回报率超过 30 倍。老猫说,“它们奠定了中国 ICO 的创富神话”。
公信宝上线当天,一个陌生男孩加了老猫的微信。他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是一个四线城市的大学生,家境普通,生活充满了烦恼。 100 万这一个数字,我这辈子本来是看不到的。但我有幸在 BCA 里参加了私募,公信宝上线后我可以带妈妈去看病了,我的家庭充满了希望。我今天专门过来感谢你”。他给老猫发了一个 200 元的红包,之后就把自己删除了。
在币圈,代币暴涨 10 倍 100 倍的财富故事,司空见惯。数字货币的暴涨,让不少人在短短几周之内,一跃成为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财富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也刷新了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
我见到易理华的时候,他正在迎来人生最好的时期。易理华仪表堂堂,说话带着浓浓的湖南口音,不到 29 岁,他拥有价值几亿元的数字资产。而且,这只占他身家的 50% 。今年,他拿出 8000 万元投资了 30 个区块链项目,同时与老猫李笑来展开合作,以合伙人的身份投资了 2000 万元搭建海外交易所 big.one 。
这些新方向让他从传统的风险投资人,摇身一变,成为区块链行业专业投资人。更奇妙的是,在他向朋友推荐区块链投资的过程中,遇见了志同道合的恋人楼霁月,抱得美人归。
仅仅四年前,易理华还在为生计奔波。他出生在湖南娄底乡下,父亲是农民,母亲不识字。读完大学,他在江浙一代为多家非公有制企业打工。后来回到上海奋斗,他租下两室一厅,把两个房间都转租出去,自己睡客厅的折叠床。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连请姑娘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最迷茫的一段时间,他卖过报纸做过销售尝试过各种小生意。用他的话说,“我的人生是绝对没水分的,你不知道以前有多艰难,我拿了一手烂牌走到今天。我心里有一个大写的不服”。
在最艰难的时期,他得知某地市政府正在招商引资,就把在上海认识的企业老板都找了一遍。不到 11 个月,他靠“拉皮条”赚到了人生第一个 500 万元。易理华说,“当我的账户里收到第一个 100 万时,我连几百块钱一件的 Me&City 都舍不得买。”过了太久苦日子,易理华只在长沙买了一套普通公寓和一辆代步用的车,其余全部用来做股权投资。从一个月薪 1800 元的打工仔,他转型成为优领资本的老板,走上职业投资人的道路。
开发项目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做区块链融资的人。对方告诉他,“自己的公司一年有 1000 多万的利润,但没报表。”易理华想看看对方到底怎样骗自己,问他,“你是干嘛的?”对方说,“我是挖比特币的”。
2015 年底,易理华给了对方 330 万元挖矿。很快,他发现了自己不仅每天都能收到币,而且币价还从 1900 元上涨到 3000 元。他想,“挣钱了,靠谱”。他通过朋友圈找到老猫。第一次见面,易理华就问他,“现在买点什么好呢?”老猫说,“买点以太坊吧, SC 也可以,注意风险”。
易理华在 500 元左右买入了 10 万个 ETH ,在 1 分 4 厘的时候买入了 8000 万个 SC 代币。后面的故事,币圈里的人都知道: ETH 价格最高涨到 2800 元, SC 最高涨到 1 毛 8 分钱。
不过,让他最震撼是量子链的走势。今年 2 月,他投入 10 万元参加了量子链天使轮的融资,买下 10 万个量子链( Qtum )。 5 月份上线交易后,量子链飙升到 100 元以上。仅此一项投资,他就套现 1000 多万。由于跟他一起参与量子链天使轮的有 200 多人,他在朋友圈中写道,“量子链一次创造了 200 多个千万富翁”。
100 倍的盈利让易理华受到了“刺激”,他开始思考 ICO 到底创造了什么价值?身在投资圈,易理华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人,看项目,建立信任。他说,“对于做股权投资的人来说,做一级市场会遇到很多麻烦。你想想,从天使轮到 A 轮、 B 轮、 C 轮再到 IPO ,不仅需要很久,中间还有很大的利益链条。走到最后,万死一生。”他把区块链技术视为划分新旧世界的一个标志,“这些现在全都不是问题了,它就是换一个直升机赛道”。
他也由此成为创投圈里关于区块链投资的布道者。去年,他告诉薛蛮子区块链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他不懂”。到了今年,投资过 800 个项目的薛蛮子,“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区块链”。甚至连薛蛮子都开始在创投圈聚会里讲 ICO ,易理华说,“那些大佬听了都是那种态度,你先玩,我们再观察。”
区块链技术,让项目方在融资方式和商业模式上直接与个人投资商对接。“相当于革了投资人的命”,所以创投圈对于区块链投资又爱又恨。易理华说,“创投里面的人很装,很要面子”。他一脸滑稽地还原他们的心态,“他们会偷偷摸摸的买,不对外声张。如果投资失败了,不影响他的能力;如果成功了,挣了钱,说出来也没关系。”
不过,财富效应正在撼动创投圈。今年以来,沈南鹏、包凡等知名投资人参与了进来。易理华身边一个拥有 6 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投资挖矿了;他认识的某省首富,也开始松动对数字货币的看法。他说,“现在处于一个临界点,一年以后这些人都会站出来,说我在做这个。”
第二波感知到潮水方向的人,带着巨额资金涌了进来。他们既不是老猫那样因为相信技术而为之奔走呼号的布道者,也不是易理华那样豪赌明天的价值投资者。他们是借力打力的弄潮儿,各凭本事,火中取栗。
25 岁的楼霁月身上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淡定从容。作为一个以 1000 多万的资金闯入数字货币,在短短几个月时间炒币赚到 8000 万的交易者,她是币圈食物链顶端的优势物种。在年轻的外表下,楼霁月有一颗坚韧勇猛的心。
这个身材高挑面容端正的女孩,全部符合“白富美”的定义。她穿着香奈儿来到拍摄现场,让我们为她准备的时装失去了用武之地;她的男朋友易理华不小心摔裂了电子设备屏幕,她立刻下单买了一个 iPhone 8 。时装编辑 Danzo 忍不住建议她,“ iPhone X 快上了,可以等等。”她说,“先买一个iPhone 8用着,iPhone X上了再买一个。”无论是优越的家境还是快速的赚钱能力,都让她进入花钱不用考虑价格的阶段。
在中南财经大学念书时,她跟着老师李春涛学到了看量价做波段的本事,还在父亲的推荐下,拜入知名投资顾问钱向劲门下,学习成为一名职业交易者。她的几百名同学,几乎全部来自中国有金融业背景的家庭。
大学时代楼霁月就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以 20 万元的启动资金进入波诡云谲的中国股票市场,练习实战。由于擅长做短线,她在同学中小有名气。楼霁月说,“那时候就觉得赚钱很重要”。从约翰霍普金斯留学回国后,她加入一家投行,年薪百万。自认为在金融业见过大世面的她,听易理华说起比特币挖矿和区块链行业几十倍的暴利时,她心想,“你是在吹牛吧!”
不过,在长期资金市场上摸爬滚打的嗅觉,让她没有放过这个信号。告别易理华,楼霁月雷厉风行地找来 6 本跟区块链有关的电子书,不分昼夜地研究起来。 2 个星期后,她从投行辞职,抵押了家里的一套房子换取了 1000 多万的本金,全力以赴杀进币圈。当我惊讶于她的杀伐果断时,楼霁月说,“我很早就研究过一个理论,你的最高年收入乘以 10 ,差不多就是你这辈子可以赚到的钱。不加杠杆的话,是没办法阻止阶级下沉的。只有每年的财富增长率超过 33% ,你才有机会在这一生之中跨越阶级”。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交易者,楼霁月没有听从易理华的建议买入比特币。她认为数字货币市场上一定有更赚钱的币种。她选择了一些很便宜的币种,比如 LTC 、 DGD 、 SC 和小蚁股。她说,“ SC 我大概在 9 厘的时候买入,最高涨到过 1 毛 8 分钱,大概涨了 20 倍。我在 10 倍左右出货了,这一笔我赚了很多。有一段时间,我四分之一的盘子都是 SC ”。
她把股票市场上学到的经验套用到“炒币”上:高抛低吸,赶在庄家出货前虎口拔牙。今年 2 月,她在小蚁股价格 7 块钱时买入,小蚁股最高涨到 340 元。楼霁月说,“最多的时候我有 6 万个小蚁股。我是分批出货的,从 7 块钱涨到 60 几块时我出了三分之一,把本金撤出了。涨到 304 元时,我全部出完了。”
在股票市场上见惯了“长熊短牛”,忽然来到一个长期单边上涨的数字货币市场上,楼霁月不断地被刷新认知。她说,“三月四月,真的是涨到怀疑人生,我震惊了。一般我会把本金取出来,利润留在里面。当时我想抛,但我看量价和 K 线,绝对没停止上涨的意思。我觉得不能卖,就一直没动”。
短短几个月,她投入的 500 万元,暴涨到 8000 万元。由于资金量太大,她注册了国内外 20 多个交易所,为赶在高点出货,还雇了两个人帮忙打理。由于盘子太大,有一次她出货之后,某个币种还上涨了三分之一。楼霁月又懊悔又难过,她在朋友圈写道,“认知赶不上财富,踏空即是平常事”。
当时楼霁月已经从北京转战上海,因为共同价值观跟易理华成了恋人。当浮盈达到 8000 万元时,楼霁月很纠结,一方面她已完成了今年设定的 KPI ,另一方面她有点遗憾,“差一点就要一个亿了”。她一边犹豫要不要抛掉那些数字货币,一边自我安慰,“没事没事,财务自由了”。
从 5 月开始,楼霁月和易理华决定转变打法,他们拿出一半利润专门投资 ICO 项目。对于 ICO ,她坦言,一个项目投 10 万 20 万 30 万,翻倍了就出来。她有很清晰的交易原则,“我不指望这样的一个东西保本,我就希望它给我超额收益。事实上我是对的,钱赚得差不多了,我就抛”。
在有钱人和职业交易者之外,币圈活跃着近 100 万个普通人。因他们资金量小,人数众多,被骗子收割后又一茬一茬地冒出来,所以被戏称为“韭菜”。
韭菜踏入币圈的第一步,是在微博上搜索与“比特币”“区块链”“数字货币”有关的意见领袖,进而关注他们的微信公众号。在知识付费的潮流下,大 V 们借助一款名叫“知识星球”的应用创建“小密圈”,用户付费才能加入其中。
只是,币圈龙蛇混杂,真正相信区块链价值前景的大 V 与靠山寨币圈钱以大咖自居的骗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韭菜想要活下来,没那么容易。
卢山是一位幸存者。这位 30 出头的白领,在北京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作为一个学过编程能阅读英文白皮书的人,他完胜大多数韭菜。我们在中关村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他从一个名叫“满仓怼俱乐部”的微信群里,翻出了两张风靡一时的图片让我看。第一张图是一个表情坚毅的老头,挥着右臂号召大家“梭哈梭哈!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另一张图是表情包,上面写着“享年 18 ,死因梭哈”。
卢山说,“在币圈之外,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瞬间财富自由这件事。但是在币圈,昨天还跟你谈笑风生的小伙伴,下个月就是你资产的 10 倍,甚至有人赚到了数以亿计的钱。”小蚁股暴涨时,他拿了 70 万积蓄“梭哈”了一次,几周之内赚了 130 万元;同时,他手里的比特币翻了 2 倍多。短短几个月,他赚到了“未来 10 年的工资”。
但在 ICO 上,他就没有赚到钱。卢山参与 ICO 的第一个项目是密链。他通过猫友圈了解到“这是一个立陶宛团队,计划开发一个 VPN 交易市场”。他听说过量子链上线后翻了几十倍的消息,所以跃跃欲试。
5 月 30 日晚 8 点,他准时守在电脑前,向白皮书公布的 ETH 钱包地址发送了价值 4 万元的 25 个 ETH 。第二天,他收到了 5100 个 Myst 代币。卢山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密链中国宣传方建立的 QQ 群,群里都是参加完密链 ICO 的人,不时有人冒出来吼一嗓子“ 10 倍! 10 倍!”他说,“就像一个大型传销现场,洋溢着精神病式的狂欢”。
大赢家是万里之遥的立陶宛团队,仅仅一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全球募集到了 1000 万美元。钱拿到了,代码却更新缓慢。有人跑去聊天软件 Slack 上催促,他们一会说要搬家到德国,一会说成员离职影响进度,一会又度假去了。韭菜们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密链的软件代码没有进展,代币价格却翻了好多倍。 6 月 14 日,卢山发现密链在一个小交易所上线 日时,密链的价格已经被“爆拉”到 28 元。
卢山是打算价值投资的,他认为密链的逻辑说得通, VPN 交易市场也是个空白。但是,他发现赚钱效应让 ICO 变成了一个泡沫:市面上的 ICO 项目慢慢的变多,骗子们纷纷入场,攒一份白皮书,一行代码都没有的“空气项目”也能圈到钱。
随着大资金的入场,那些真正做事的靠谱项目与圈钱的空气项目,在代币走势上变得越来越相似。他说,“从白皮书开始炒作,找大咖站台。为了让代币上交易所流通,不惜交几千万的上架费。代币上市后,投入大量资金爆拉,庄家高点出货,小白韭菜接盘。币价一路下跌,韭菜被收割”。他补充说,“这就是打造收割机”。
理性告诉他应该离场,他却迟迟没有行动。他所在的几个微信群,不时有人晒出一张“亮瞎眼睛”的数字资产截图。这让他无法放弃,“你看,这一个项目 20 倍,那个项目 30 倍,很快我手里这点钱就不算一回事儿了。所有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地大捞一笔,你现在退出,这辈子都见不到下一个翻 10 倍的机会。”
我在长沙见到老猫是 8 月 15 日, ICO 进入了最火爆最疯狂的阶段。
根据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 7 月 25 日发布的《 2017 上半年国内 ICO 发展状况报告》的数据,面向国内提供 ICO 服务的相关平台共有 43 家;截至 7 月 18 日,这一些平台上线并完成的 ICO 项目有 65 个,累计融资规模达到 63523.64 BTC , 852753.26 ETH 。以 7 月 19 日的价格换算,折合人民币 26.16 亿元,累计参与人次达 10.5 万。
根据 HMS 产品总监白洋的估算,国内外已经上线,正在酝酿和即将募集的 ICO 项目大概有 500 个之多。 ICO 已经沦为一个泡沫。任何一个项目,只要完成了首次公开募集,上线交易就被爆拉。长则几天,短则一天,代币转手就能翻倍,暴利刺激着资金和韭菜们嗷嗷往前冲。很多 ICO 上线 分钟就被抢光, ICO 变成了一个拼体力拼网速的事情。
一位不愿具名的被访者,提到一个著名的圈钱项目“超级现金”( Hcash ,外号红烧肉),创始人名叫“火星人”。这位被访者说,“他就告诉那些用户,我不做技术了,我就会炒币,带着大家挣钱。 Hcash 之后,他又开了 DISK 和 HPY 两个项目,连白皮书都没有。火星人吹嘘说他在欧洲有矿场有矿池,在微信群里拍张照片,大家就已经都把钱交过去了。我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就转过去了 1000 万人民币。她在群里说一说,立刻又有很多人去转,已达到了这种狂热的地步了。”
在这样一个充满欺诈的行业里,想要独善其身何其艰难。此时的老猫,有种内忧外患的焦灼。表面上,他依旧忙着为项目做排期和分配;心底里,他敏锐地觉察到那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信号。他想停止 ICOINFO 上的项目,又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做?
8 月 30 日下午 6 点,老猫经历了惊心动魄的 30 分钟。在地下停车场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非停不可”。走进办公室,老猫对同事们宣布,“把后面的项目都停了吧”。空气凝固了,有人问,“这样真的合适吗?”老猫坚定地说,“停吧”。之后,他给 ICOINFO 的实际控制人李笑来打电话告知了这个决定。李笑来对他说,“你比我更了解情况,你决定就可以”。
在走廊里,老猫用手机写下了那份平地起惊雷的公告:《 ICOINFO 关于暂停 ICO 业务的公告》。他交代同事,“就按照这一个发”。没有一点小道消息,没有一点官方发文,国内顶级规模的 ICO 平台 ICOINFO 突然暂停了一切项目。几分钟之内,这一条消息就传遍了微信群。嗅觉灵敏的韭菜们炸了锅,猜测与流言齐飞;排队等待 ICO 的项目方把老猫的手机打爆了,他们责怪老猫,“别人都没停,为什么你停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去办?”
那一刻,他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4 天后, 9 月 4 日央行联合七部委发文称 ICO (首次公开募集代币)涉嫌非法集资,对所有已完成资金募集的项目实行清退代币的“一刀切”政策。 30 分钟之内,各种代币价格应声下跌,数字货币市值蒸发几百亿元。
长达半年的热炒,许多项目的代币价格,上市之后被爆拉。清退政策出台后,由于市场的恐慌,几乎所有数字货币价格都遭到腰斩。这中间的价差,造成了无数纠纷。它导致普通投资者, ICO 交易买卖平台和 ICO 项目方之间,上演了一幕幕狗血的撕逼大战。老猫说,“尤其是一些圈钱的人,本身不相信区块链。他们募到钱,第一时间卖掉换成法币。等到真的要退币的时候,涨了,买不回来了。对于一些特别不着调的团伙来说,这是一种覆灭性的打击。”
闹得最难看的是直播下跪事件。 9 月 12 日,七宝网负责人张璐萍在直播间向政务链团队喊话,“我求你了,政务链,我给你跪下,把我们的 ETH 还回来,给我们的用户处理问题好不好?不要让用户是我们之间矛盾、误会的受害者……”说到情绪激动之时,她在直播镜头前下跪,引发 12 万人围观。
我问老猫,政策巨变产生了哪些影响?他说,“一颗炸弹扔下来,我们可能受了点伤,但回头一看,做事没底线的都不见了。”他反倒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国内用心在区块链行业里面耕耘的人,都没啥大事,一些在全球领先的好项目,现在都还是正常运行的。再看那些靠欺诈方式来进行圈钱行为的,一个个哭爹喊娘,下跪的下跪,哭闹的哭闹,撕 X 的撕 X 。以这种方式结束,很直接,但客观上确实惩罚了做事没有底线的人。”
等我第三次见到老猫时,已经是 9 月 15 日, ICOINFO 的清退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区块链行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月前,老猫在上海中心举办了一场硬币资本伙伴聚会。 Pressone 项目发起人李笑来, EOS 开发者 Daniel Larimer (外号 BM , Bytemaster )以及 Zcash , DGD , OMG , SIA 等区块链技术和投资领域的精英,齐聚一堂。在黄浦江的一条邮轮上,他们畅谈未来,设想三年后的聚会,每一个去参加了的人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财富和影响力。
一个月后,国内最大的 ICO 交易买卖平台 ICOINFO 的清退工作已完成。到 10 月 30 日之前,国内所有的数字货币交易所都会关闭,云币网也不例外。原计划 10 月 24 日在纳斯达克上市敲钟的云币网,结束了它作为数字货币交易所的使命。由于坚持了“不作恶”的原则,李笑来和老猫除了损失一些手续费和人工支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一个‘上市企业’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李笑来说。
这些天,老猫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手机电池也能用上一整天了。但他不敢随便说话,只要他在微信群里发一段话,立刻就会被人截屏满世界转发,几分钟后他媳妇就会在另一个群里看到这段话。
他开始反思,这个新兴行业实际上并不适合面向普通人。他很同意李笑来在《写在 ICOINFO 清退完成度 99.9% 》一文中引用硅谷天使投资人纳瓦尔·拉威康特( Naval Ravikant )的观点,“区块链很先进,先进到门槛特别低。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加密货币投资者,其实需要的技能特别高。它本质上是一种软件项目。第一你要审查源代码,才知道它是否靠谱;第二你要有处理复杂状况的能力,比如黑客盗取,市场波动等等;第三你要有做交易的技巧,就像一个职业交易者那样。”
这次见面,老猫带来了一个新朋友:硬币资本的全球伙伴之一艾瑞克·梅尔策( Eric Meltzer )。他专程从硅谷飞到上海去参加区块链行业的会议,因为现场太冷清而提前离开。艾瑞克是第一个考入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美国人,他用一口好听的京腔说,“好多人没有来,因为不知道中国政府是什么态度,觉得风险太高了。”
艾瑞克在硅谷湾区长大,由于父亲在科技公司工作,十几岁他就经历了美国九十年代的科技泡沫。“当时的泡沫就跟现在一样。垃圾项目很多,特别牛的项目也有。亚马逊、 eBay 、 Facebook 也是那时候出现的。”所以,当艾瑞克第一次接触区块链项目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某种相似的气息。他看好这个处于超早期的行业,并因此成为硬币资本在全球寻找优质项目的买手之一。
艾瑞克身上有一种理想主义的气质。他接触比特币时,这种数字货币还是极客的玩具。他得到的第一个比特币是“比特币水龙头”( Bitcoin Faucet )网站上领取的,“按几下就能出来一枚比特币”。 2013 年,当他认识到比特币的投资价值时,用几美元的价格买到了一些。他相信网络能带来自由,超越垄断,让普通人得到公平。
他认为区块链有“特别社会主义的一面”。他列举分布式云存储项目 SIA 的故事,说,“现在做项目的人,都会自留 10% 甚至 50% 的代币,当作小金库。但是,SIA 的创始人 DavidVorick是个典型的极客,他认为这样不道德,一点也没有留。等到代币价格升值,大家都赚钱了,他没赚钱。”故事并没有到此为止,拥有很多 SIA 代币的李笑来,直接给了 David Vorick 40 万美元和一些比特币,支持他继续开发这个项目。
身在硅谷,艾瑞克见识过不少风险投资人,他难以接受对方奉行的丛林法则,不愿意扮演坏人。他认为,区块链融资颠覆了风险投资人与创业者团队之间那种残酷的零和博弈,让所有人利益一致;它还解决了创业项目“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商业难题。“代币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投资人也是项目的早期用户。用户越多,一个东西就越好用,就是这一个道理。”他很遗憾,中国放弃了这样一个能够创造巨大价值的市场。
一个时代落幕了。老猫说,“中国将会进入了一个去 ICO 和交易所的时代”。作为一名从草根阶层成长起来的行业大佬,他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生一次改变财富命运的机会,从此消失了。
区块链应用投资的主战场,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而海外项目的私募,有些禁止中国国籍的投资者参加,有些将参考美国“合格投资者”设定的门槛:只有那些在不动产之外拥有 100 万美元以上或者家庭年收入 50 万美元以上的人,才有游戏资格。绝大多数普通人,将被关在门外。有钱人会更加有钱。
不过,这种忧伤只持续了两三天,老猫和那些真正相信区块链行业价值的币圈大 V 们还在继续忙碌。也许此刻,他们已有了全新的规划。面对未来,币圈著名的 OTC 交易者赵东在微博上写了这样一段话,“我进入数字货币领域 4 年了,我相信,在下一个 4 年,一定会出现暴涨千倍到万倍,规模达到万亿级别的项目,达到互联网一线大公司的规模。虽然大多数项目会死掉,就像互联网泡沫一样。”老猫很赞同赵东这个说法。